《风筝飘带》是王蒙借鉴“意识流”手法进行创作的作品之一。这是一部多主题的小说，它既深入地反映出七十年代末一些青年人的心灵世界，也涉及到代沟所造成的两代人的隔阂，以及残留的文革毒素对社会风气的不良影响等社会问题。当然作品最主要的还是以女人公的心理活动为经线，抒写了一对热恋中的年轻人生存的艰难以及艰难之中他们对美好生活、对理想的孜孜追寻。素素和佳原是王蒙在本篇小说中着力塑造的两个人物形象，他们都曾经历过“文革”动荡的年代。在那样一个年代里，素素“丢失了、抛弃了、被大喊大叫地抢去了或者悄没声息地窃走了”许多各种颜色的梦，失去理想的素素犹如被抽去了精神的支柱，加之琐碎的工作(端盘子)、周围庸俗的环境也使她看不出人生的意义。素素唯有默默地咀嚼着自己梦想幻灭的悲哀，对社会、对人生，她多了一份忧郁、一份挑剔、一份抱怨。然而可贵的是，她从未真正忘记过自己的梦想，而且在经历诸多的心灵磨难后她仍不失善良、正直的本性。正因如此，她才有可能被佳原唤醒，重新复苏。“文革”造成的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文革”间宣扬的“知识无用论”、“人性恶论”、对爱情的蔑视在很长一段时间仍影响着人们。在这样的一个社会环境里，年轻人健全的人性发展必然受到极大的障碍。王蒙在小说里通过佳原和素素这段热恋情人谈恋爱时所遇到的麻烦反映出了这个尖锐的社会问题，但作品还是充满了乐观的情绪，作者从佳原和素素这样的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希望。
    本篇小说在形式上显示出王蒙艺术的探索：其一，小说以人物的心理流动来结构全文，尤其是作者特别注重描摹人物的感觉。这种创作特色显然是借鉴了西方“意识流”创作技法，然而王蒙又不是全然西化的，他同时也借鉴中国传统小说的创作方法，重视故事情节的展开。其二，王蒙的小说语言往往既节奏急促又多长句。《风筝飘带》仍保持了这种语言特色，小说语言节奏跳跃，让人仿佛触摸到了变幻着的生活。小说中，作者有时为了保持急遽转换的感觉，甚至不将对话分段。其三，小说中象征手法的运用。小说中反复出现的“风筝飘带”、“秋风”、“小马驹”都是有象征意味的。“风筝飘带”象征着梦想，“秋风”象征着一切不利于青年人人性健全发展的环境，“小马驹”象征着一种生命的活动。其四，小说中杂文笔调的运用。在小说的描写过程中，作者常通过跳跃的联想、把一些与故事情节的展开并无必然联系的素材写进去，涉笔成趣。文中亦有许多一语中的的“冷嘲热讽”，语言辛辣、幽默、诙谐，呈现出鲁迅式杂文的风格。

(王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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