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词的表层内容来看，是写离群的孤雁。“恍然惊散”是离群原因，寒塘顾影、“沙净草枯，水平天远”，着力突出一片苍茫中的形单影只。雁行列队，形如文字，而孤雁不能成文，只能留下一点孤影，但其中却蕴含了深挚的相思之情，一点虽然微小，而情意却是无限。“犹宿芦花”，是孤雁对伴侣的关心；“去程应转”，是孤雁揣想伴侣对自己的眷念；而“暮雨相呼，怕蓦地、玉关重见”，则是孤雁设想未来的重逢。从孤雁的外在形貌和内心活动两个方面，极力勾画和点染孤雁的神态和感情，将孤雁失群后的孤独作了淋漓尽致的描绘。但联系词人国破家亡的特殊背景，以及曾一度北游大都的生活经历，自会感到这首咏写孤雁词的深层之中，应当别有意在。上片歇拍“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过片的“谩长门夜悄，锦筝弹怨”，其中显然自有人在。苏武出使匈奴被长期拘囚、陈皇后被废幽居长门宫，都是久为人知的典实，词人如此着意选用，极有可能与被俘北去的人事有关。“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是俘禁者无法托寄的哀苦；“谁念旅愁荏苒”，是吐诉天涯羁囚者的悲怨；而“暮雨相呼”，则是历尽艰辛困险中的仓皇憔悴。凡此种种，无一不显示出宋末元初之际山河巨变中的文人状态和心声。结拍以孤雁与“主人恩重珠帘卷”中的双燕对照，标示出孤雁虽然凄苦却不屑依附于人的傲然不凡的高远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