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戏剧(话剧)是在西方戏剧观念的影响下诞生的。1907年,由中国留学生组成的戏剧团体春柳社在日本东京、春阳社在上海,先后演出文明新戏《黑奴吁天录》,正式宣告中国现代话剧的诞生,《黑奴吁天录》是中国现代话剧第一个创作的剧本。
现代话剧在中国诞生之后,曾经历了一段观念与创作上的曲折徘徊时期。至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开展,在现代思想观念的影响和促进下,它才开始走出颓势,进入新的发展期。受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反帝反封建、关注现实的时代精神影响,五四时期的话剧呈现出强烈的写实主义特征。易卜生的《娜拉》等社会问题剧在话剧界产生很大影响,并使“问题剧”的创作成为时代风潮。如郭沫若《三个叛逆的女性》、田汉《获虎之夜》、欧阳予倩《泼妇》、胡适《终身大事》等剧作,分别从婚姻问题、家庭问题、妇女问题等角度,向封建制度和封建思想发出了诘问与挑战,对现实社会进行了揭露与批判。与此同时,许多“爱美的”(英文译音,意为“非营业性质的”)剧团组织的成立与活动,有力地促进了话剧艺术走向独立与成熟。在这些剧团组织中,以田汉为首的“南国社”影响最著。总括二十年代的话剧创作,浓厚的人道主义、民主主义和爱国主义是其突出的思想特色;艺术上,二十年代戏剧较之文明戏阶段也有了长足发展,剧本文学创作已相当成熟,各种外来戏剧新观念、新创作方法都得到有益借鉴和创新,话剧的各种体裁样式,如现实剧、历史剧,悲剧、喜剧、正剧,独幕剧、多幕剧,诗剧、散文剧、活报剧等,均有不同程度的发展,尤其是独幕话剧的创作艺术已臻成熟。与此同时,戏剧导演艺术也得到了充分的重视,并不断地被开拓……凡此种种,都标志着话剧这一艺术新形式在中国已初步立足,并产生了较大的社会影响。当然,这时期的话剧艺术总体而言还显幼稚,题材较狭窄、观念的非民族性等弱点都还较突出。
三十年代是中国现代话剧的成熟时期。受时代政治氛围的影响,三十年代戏剧队伍发生了严重分化,“左翼戏剧运动”成为戏剧运动的主力,中国左翼戏剧家联盟的成立,更标志着中国无产阶级戏剧力量的加强,他们和民主主义戏剧作家一起构成着三十年代戏剧创作的主体力量。这一时期的戏剧创作,最突出的思想特点是思想性、战斗性的明显加强,民族、阶级矛盾尖锐地出现在戏剧作品中。如田汉的《顾正红之死》、《梅雨》、《洪水》,洪深的《农村三部曲》等作品,都表现出了阶级之间尖锐的矛盾冲突;而受时代政治局势的影响,表现民族意识和爱国主义思想的题材亦成为了三十年代戏剧的一个中心,尤其是在三十年代中后期民族矛盾加剧以后更是如此。较早作品有田汉的《回春之曲》等,稍后有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等,“国防戏剧”和历史剧创作在此际的勃兴更显著体现了这一时代性思想特点。在战斗性和民族意识不断强化的同时,三十年代戏剧还对前一阶段出现的人道主义思想进行了深化,曹禺的《雷雨》、《日出》,李健吾的部分剧作,都致力于对人性的开掘,表示出对被欺凌与被压迫者的深刻同情。艺术上,三十年代戏剧虽在初期经历过一定的徘徊与低落,但在三十年代中期,中国话剧艺术已经成熟。主要标志是:一、话剧艺术在编、导、演各方面均已有了较成熟的操作,并且受到了社会大众的广泛欢迎,标志着这一艺术在民族土壤上的扎根;二、一支优秀的创作队伍已经形成,并创作出了一批有代表性的优秀作品,并且还呈现出了各自有特色的艺术风格。这之中最突出的作品是曹禺的《雷雨》与《日出》。三、在话剧艺术形式上,涵盖内容广阔、表现形式丰富的多幕剧形式已开始成熟。同时,对戏剧理论的研究也开始呈现出系统化的趋势。
四十年代是中国现代戏剧创作的最高潮。在这一阶段的前几年,正是中华民族的抗战救国时期。受时代需要,戏剧创作朝着民族化和大众化的方向发展,街头剧等小型演出和表现民族思想的历史剧都得到迅速发展,它们有力地鼓动了民众精神,发挥了文艺为民族战争服务的战斗性和宣传性功用,使戏剧成为抗战时期成绩最显著、社会影响最广泛的一种艺术形式。此外,抗战中孤岛文学中的戏剧创作也表现出顽强与正义的精神品格。抗战胜利以后的四十年代戏剧朝着更为成熟与多风格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历史剧和喜剧这两种话剧形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取得了很高成就。
四十年代的戏剧创作,在艺术上也呈现出一些新的特点:一是风格、形式向丰富多样性方向发展。在抗战中,戏剧走向民间,向民族艺术吸取了广泛的营养,从而促进了戏剧创作新的变化。同时,在题材和体裁上,本时期也有拓展。以郭沫若《屈原》、阿英《南明史剧》、阳翰笙等为代表的历史剧创作,以陈白尘《升官图》等为代表的讽刺喜剧创作,都达到了思想与艺术上的高峰。二是在戏剧艺术的探索上更为成熟,审美趣味上愈向民族化靠拢,融入了中华民族传统的含蓄凝炼的审美特征。夏衍的《上海屋檐下》,曹禺的《家》、《北京人》等,都体现出深沉蕴藉的传统美学风貌。这些艺术探索的深化,使话剧艺术完全融入了中国社会,成为了中国现代艺术的主体形式之一。
与此同时,四十年代还大力开展了对传统戏剧的改革。田汉的《江汉渔歌》、解放区杨绍萱的《逼上梁山》等,都对中国传统戏曲的现代化作出了贡献。贺敬之等创作的新歌剧《白毛女》,在探索歌剧艺术民族化的道路上也取得了很大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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