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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雨》是曹禺创作于1933年的成名作,六十余年来,它的艺术魅力经久不衰。在这部著名的剧作中,充满了扣人心弦的矛盾冲突,两代人的家庭与血缘纠葛在一天的时空中迅速展开、爆发,惨烈而深刻。
    这是《雷雨》的第二幕,也是揭开谜团,暴风雨即将爆发前夜的故事。在这一幕中,几组相应集中的场面互为照应、互为牵扯地揭开了人们几十年间的恩恩怨怨。
    首先是大少爷周萍和年轻女仆四凤之间的密谈,表现周萍的怯懦、自私和四凤的纯洁、幼稚。在这个午后郁热的气息背景下,周家大少爷约出与他感情相投并引诱入怀的四凤。深感他们之间总是偷偷摸摸的四凤,害怕至极,企求周萍带她远走他乡,然而未能得允。而她对周家小少爷周冲的热烈关爱不知所措,然而,远比她的恐惧更甚的是周萍无以名状的苦恼,他忧虑的是自己的处境:“我作过许多——见不得人的事”,他急于摆脱与后母私通的烦恼,因为他毕竟是父亲的儿子,又有年轻纯洁的四凤的慰藉,所以明天离家到矿上去成为他逃避现状的救命索。四凤爱着这位忧郁的公子,尽管她其实不明就里,但周萍的逃离还是引出“你明明知道我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你还——你还这样的欺负人”的幽怨之情。
    紧接着是周萍和蘩漪斗嘴场面,表现前者的痛苦、虚伪与后者的可怜、激愤。蘩漪看透了外表体面的周家的罪恶,她试图留住带给她一线生机的周萍,然而他却执意逃离因为愧疚“生平做错一件大事,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弟弟,更对不起父亲。”蘩漪愤恨不已:“你最对不起的是我,是你曾经引诱过的后母!”周萍居然冷冰冰的宣称“我自己还承认我是我父亲的儿子”。蘩漪发出了心中的悲鸣:“一个女子,你记着,不能受两代的欺负。”
    鲁侍萍母女的倾心相谈是温情动人的场面,但很快悲剧气息就慢慢袭来,鲁侍萍发现周家竟然就是自己当年受屈辱的东家,惊愕不已,“天哪!”她预感到不妙,急切要摆脱不幸的母亲的心理奔突而出。
    蘩漪约见鲁侍萍的场面具有顺理成章的味道,前者要根除四凤以解情感威胁,后者急于带走女儿以免自己的悲剧重演,两人从相反的角度一拍即合。走与离的矛盾似乎得以解决,实际上难以平息,因为更大、更深切的悲剧就要揭开!
    全幕的高峰是周朴园和鲁侍萍的重逢。在周朴园精心保留三十多年前原貌的屋中,鲁侍萍的 “死而复生”让周朴园惊讶,在双方哑谜似的对话中,周朴园出乎意料的心理疑虑和鲁侍萍试探之间的心底深怨清晰可感。不能说周朴园没有怀念,也不能否认鲁侍萍还有对旧日丝丝牵挂,但这里的几句对话揭示了本质:
    周朴园 (忽然严厉地)你来干什么?
    鲁侍萍  不是我要来的。 
    周朴园  谁指使你来的?
    鲁侍萍  (悲愤)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周朴园  (冷冷地)三十年的工夫你还是找到这儿来了。
    鲁侍萍  (怨愤)我没有找你,……这是天要我在这儿又碰见你。

这里,鲁侍萍的悲愤屈辱,对命运不公的责问,对周朴园指斥,明晰可辨。而从周朴园声色俱厉的言行中,揭示他本能的猜忌和势利的本质。他的谦谦君子的悼念怀想却不过是自我慰藉的开脱,禁不起现实的一戳;他表面的温情面纱也遮盖不住他的严酷霸道的真实。这一切在他开除了亲生儿子大海,辞退鲁贵和四凤以绝后患的行为中,更加得到了证明。
    这一幕的最后,周萍为维护父亲尊严凶狠击打鲁大海,和他在四凤面前歉意的神情,突出了他确实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父亲的儿子”的本色,他对蘩漪的彻底态度,逼出她雷雨般的话:“小心,小心!你不要把一个失望的女人逼得太狠了,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雷雨”的轰鸣隐隐可闻了!
    《雷雨》剧作结构严密的特点从本幕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作者矛盾安排错综复杂而循序渐进,戏剧冲突张弛得体的优点也很为明显。戏剧人物语言的动作性和富有内涵韵味在本幕的细枝末节都可以体察到。个性化的典型性格表现也都是本剧的突出之处。

(朱家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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